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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伏,山上飄來釆蘑菇小姑娘的歌聲
文/朱玉富
我的家鄉(xiāng)在濟南市鋼城區(qū)蓮花山腹地的臥虎山大山的懷抱里。綿延起伏的臥虎山海拔836米,終年青青綠綠,長滿各種樹木花草;僅各種草藥就多達260余種。村旁躺著一條名叫南河崖的小河,曲曲彎彎的,象一條玉帶,河水終日倒映著我家門前那片蒼松和白楊的影子……
小時候,每到夏季,家鄉(xiāng)的山里生長著種類繁多的野蘑菇,有胡菇、肉蘑菇、紅株菇、黃腳菇、牛唇菇、梨菇、松蘑菇……入伏后的農(nóng)歷五六月份,正是野蘑菇破土生長和收獲的季節(jié),那段日子,山村里的農(nóng)婦就會天天成群結(jié)隊地上山采野蘑菇。她們或背著柳條筐,或提著白辣條提籃,像是到自家的菜園里摘菜一樣,一上午或一下午的時光,就能滿滿地采回一筐筐一籃籃鮮嫩水靈的野蘑菇。
因此,我特別喜歡故鄉(xiāng)那大大小小的青山,我的童年就是在家鄉(xiāng)的大山小嶺爬山中度過的。
那是一段像山蘑菇一樣美麗而憂傷的日子……記得我剛剛懂事的時候,父親就到新泰東周水庫出夫去了,家里只剩下母親和我弟弟。母親為了下地伺弄自留地,早早地做好飯后就把我和弟弟送到學校念書去了。記得有一天放學回到家里,母親笑盈盈地端給我一碗熱氣騰騰的山蘑菇湯,那一絲絲的蘑菇肉,吃在口里滑滑的、嫩嫩的、香香的,那味道從未感受過。
我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,一邊問:“娘,怎么今天的蘑菇這么香呀?”母親說:“這是胡樹蘑菇,叫胡萵子,要想吃,以后就自己上山采去吧!”
“嗯!”我滿口答應(yīng)著。從此,我便經(jīng)常提著小柳條籃子,一個人上山采蘑菇,若遇上一大片不大一會兒便采滿一籃子。
每次采完山蘑菇回來,母親總是高興地拍著我的頭,夸我有出息,隨后便給我講起一個個有關(guān)山蘑菇的故事——
母親說很早很早以前,山里有個很窮很窮的打柴漢子,救下一只受傷的小狐貍。他把小狐貍帶回家,每天用米湯精心喂養(yǎng)它,小狐貍的傷很快就好了。
一天夜里,打柴漢子迷迷糊糊剛躺下,不知不覺走到一座山坡前,一會兒,從山那邊走來一位美麗的姑娘,手提一只裝滿蘑菇的竹籃兒。她對打柴漢子說:“打柴哥哥,是你救了我的命,沒有什么好謝的,這籃山蘑菇請你收下吧!”說著,那姑娘又摘下頭上戴著的花兒,一朵一朵插在山坡上,一轉(zhuǎn)眼,全變成一朵一朵山蘑菇,長得滿坡滿嶺都是!打柴漢子看得眼都花了。一抬眼,那姑娘卻不見了。打柴漢子一驚,一下翻身坐起來,才知做了一個夢……可睜眼一看,屋里放著一籃山蘑菇,白的像碎銀,黃的像金蛋,紫的像寶石,紅的像瑪瑙……可是,那只小狐貍卻不見了。
打柴漢子不覺流了一夜眼淚。從第二天起,打柴漢子便不再去打柴了,天天提著籃子進山采蘑菇,吃不完就拿進城里去賣,日子越過越好了……采菇容易燒菇難,方法不對,不但不好吃,還可能中毒。母親燒蘑菇不炒不爆,清水下鍋,燒沸,放鹽,放酒糟,放油,再放蘑菇,這樣燒出來的蘑菇特別鮮特別甜特別香。說來難信,一家十多口人竟能吃掉一大鍋蘑菇。那鮮那甜那香,如今回味起來,還直淌口水呢!
我一直相信母親的話是真的。提著籃子上山采蘑菇時,心里總是想:要是我也有福分邂逅一位狐貍姑娘多好哇,我也一定讓他摘下頭上的花兒,插在坡上,嶺上,長成一朵一朵美麗的山蘑菇。
靠山吃山,很自然,母親也成了打柴人。每天母親扛扁擔,拿著斧子上山砍柴去,然后把柴背到改河造田的工地食堂里,給大伙兒燒菜煮飯吃。不多久,山上的柴便砍光了,樹也砍光了,最后甚至扛著镢頭挖草根去了。父親仍是整天在四十華里一條線的農(nóng)田基本建設(shè)工地上出夫,好久不能回家。我放學一到家,仍愛提著籃子上山采蘑菇,可是,走遍一座又一座山,再也尋不見多少山蘑菇了。母親說,山上草木都不長了,滿坡滿嶺光禿禿的,哪里還有山蘑菇呀……
面對現(xiàn)狀,我十分惋惜,狐貍姑娘走了,山蘑菇也走了。心里常常喊:“回來吧,狐貍姑娘;回來吧,我的山蘑菇!”
幾十年過去了,隨著國家對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建設(shè)的日益重視,家鄉(xiāng)人積極投入到植樹造林的行動中,在荒山上種植了板栗、松木、楓香、花椒、白楊、刺槐等樹木,對西山、南山和北山進行了封山育林,山上嶺上又長滿了各種樹木花草,鳥兒、山雞、野兔、狐貍、灌、野狼也從遠方回到林子里筑巢安家了。放眼望去,滿山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林、松林和雜果林。更讓人高興的是,隨著家鄉(xiāng)一片片樹林的恢復,消失了多年的野蘑菇也隨之回來了。
入伏時節(jié),我借雙休日之際,帶著孫女進山采蘑姑。
踏著晨露,孫女一路高歌,那《釆蘑菇的小姑娘》的嘹亮歌聲,隨山音回響,聽著歌聲精神爽,很快到達了高山嶺。這里大多是黑松林,樹不大,但很密,鉆進樹林,看不到天,這兒是野蘑菇生長的佳地。松菇、鵝菇、胡樹菇、楊樹菇、梨菇、肉蘑菇、灰包菇……,還有好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蘑菇。采著采著,籃子漸漸滿起來了,很快就滿得裝不下了。上山采菇的人越來越多,樹林里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歡笑聲。
鋼城臥虎山的野蘑菇的再現(xiàn),像一個忠實的信使,傳遞了家鄉(xiāng)優(yōu)美的自然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恢復發(fā)展的訊息,是家鄉(xiāng)森林資源發(fā)展、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改善的一個縮影。自然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的的變化,必將引起相關(guān)聯(lián)的一系列變化。尊重自然,保護生態(tài),自然會加倍償還人類,為人類造福;藐視自然、破壞生態(tài),自然也會加倍報復人類,給人類帶來災(zāi)難。 隨著林木覆蓋率的不斷提高,不僅野蘑菇生長恢復了,而且曾經(jīng)干涸的大洼里的山泉水也復涌了,小溪水也跟著多了起來。
作者簡介:朱玉富,出生于1962年5月份。中國散文家協(xié)會員、山東省青年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、《神州文藝》簽約作家、《中國鄉(xiāng)村》認證作家、《望月文學》特約作家《中國陶瓷報》、《山東醫(yī)院報》特約記者。曾供職于《首都公安報》《淄博晚報》編輯/記者?,F(xiàn)任《中外法制網(wǎng)》編輯、記者。散文《那山、那村、那狗》獲全國征文金獎;論文《淺議機動車輛第三者責任保險》獲山東省政府獎;小小說《酸澀的葡萄》獲山東省五個一文化三等獎。自參加工作至今先后在《人民日報》《光明日報》《中國青年報》《農(nóng)民日報》等60余家中央省市媒體刊用新聞、文學和攝影新聞稿子上萬余篇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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